欧里庇得斯把观众和世俗生活带上舞台,让市民的平庸在舞台上畅所欲言,导致希腊悲剧衰亡,并为新喜剧的产生开辟了道路。“公众”是一种仅仅靠数量显示其强大的力量,艺术家不应该去迎合。
希腊悲剧的灭亡不同于一切姊辈艺术:它因一种不可解决的冲突自杀而死,甚为悲壮,而其他一切艺术则享尽天年,寿终正寝。
随着希腊悲剧的死去,出现了一个到处都深深感觉到的巨大空白。
这时还有一种新的艺术繁荣起来。(喜剧)
经历悲剧的这种垂死挣扎的是欧里庇得斯;后起的艺术种类作为阿提卡新喜剧而闻名。在她身上,悲剧的变质的形态继续存在着,作为悲剧异常艰难而暴烈的死亡的纪念碑。
靠了欧里庇得斯,世俗的人从观众厅挤上舞台,从前只表现伟大勇敢面容的镜子,现在却显示一丝不苟的忠实,甚至故意再现自然的败笔。
观众在欧里庇得斯的舞台上看到听到的其实是自己的化身,而且为这化身如此能说会道而沾沾自喜,甚至不仅是沾沾自喜,还可以向欧里庇得斯学习说话。
人民从他那里学会了按照技巧,运用最机智的诡辩术,来观察、商谈和下结论。通过公众语言这一改革,他使新喜剧一般来说成为可能。
市民的平庸,乃欧里庇得斯的全部政治希望之所在,现在畅所欲言了,而从前确是由悲剧中的半神、喜剧中的醉鬼萨提儿或半人决定语言特性的。
由于悲剧诗人之死,希腊人放弃了对不朽的信仰,既不相信理想的过去,也不相信理想的未来。
得过且过。插科打诨、粗心大意、喜怒无常,是他们至尊的神灵。第五等级即奴隶登记,现在至少在精神上要当权了。
欧里庇得斯把观众带上舞台,也是为了使观众第一回真正有能力评判戏剧。
艺术家凭什么承担义务,要去迎合一种仅仅靠数量显示其强大的力量呢?
欧里庇得斯觉得自己作为诗人比群主高明得多,可是不如他的两个观众高明。
这两个观众之一是欧里庇得斯自己,作为思想家而不是作为诗人的欧里庇得斯。
另一个观众,这个观众不理解悲剧,因此不尊重悲剧。